更新时间:2025-10-22 04:02:59
身为国内率先接触并迷上电子游戏的那批青年人,《从21世纪安全撤离》(2024) 中男性角色在1999年留下的成长记忆,与导演李阳所经历过的时代背景,表现出高度吻合。二十几年后,当数字影像技术飞速发展、日趋成熟,李阳通过突破常规的创作,将往昔改造成了一部充满游戏化特质的电影作品。
进入该片塑造的影像世界之前,还是需要先从叙事层面来辨析,嵌套在这个幻想式故事里的青春片框架。然而,即便是糅合多种元素的类型新编,《从21世纪安全撤离》也并没有脱离市场化改革下,国产青春片的窠臼。参照学者张慧瑜在《时代的石头—社会变迁中的“文化经验”》文中所做的概述,“这批青春影视剧有两个颇具症候性的命名方式‘小时代’和‘老男孩’。在‘小时代’中,人们只关心自己的小悲欢和小伤痛。对于80后、90后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个人如何在市场经济时代经历成长的酸楚和职场的压力。这反映出当下年轻人的‘老男孩’心理。一方面,他们拒绝长大,渴望停滞在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中;另一方面,他们一旦离开校园、走进职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心思缜密、冷酷无情的成年人。”
主角团采用瞬移般的“魂穿”,穿梭于两个相隔二十年的时空之间,凸显了这种成长带来的断裂感。意识与身体在年龄上的不匹配,体现着角色面对青春渐逝、年岁徒长时的迷茫。同时,作为见证社会变迁的城市空间,影片中的场景设计也充分营造出,把人生分割开的两个境地。一边是明媚阳光下的工业城镇,另一边是幽暗夜色下的摩登都市,昂扬与颓靡的对比,可谓寓情于景。
为了改写处在2019年的未来,主角们不停往返于已知的过去,试图挽回变得糟糕的事态,但是得出“命运没法改变”的感慨。经由两个时空的缠结、交互而进行叙事的推动,这样的因果关系不太符合电影的叙事模式,却颇为接近游戏的行动体验。“游戏对玩家的反馈确实更为开放,充满更多可能性,但这些可能性仍然不是全然未知和偶然的,而是被明确地预先‘编写’、限定的。”学者姜宇辉在《后人类影像 : 探索一种后德勒兹的电影哲学》书中,提出对于数码媒介、电子影像和游戏的思考,有助于观察那些弥散在《从21世纪安全撤离》片中的游戏属性。
“互动性”是游戏区别于电影的最大特征,影像之于电子游戏,可以看作是用以呈现交互的媒介之一。虽然影片的画面在播放时,就已经是完成的,不能变更,但《从21世纪安全撤离》的奇特之处在于,片中角色的行为跟影像的形态产生了互动,而且被导演加以突出。在男女主角王炸和刘连枝开车逃命的时候,“挂上特效档”的台词听上去像玩梗,结果导演做出二维动画修辞实拍镜头的叠加效果,用虚拟的方式替代现实世界应有的速度感。影像表现力犹如动漫,毫不避讳夸张的倾向。
这样的风格化手法,在展现宛若变身的人体变化时,达到情节及角色行动力的高潮。主角团为了打败敌人,经过常年苦练蜕变出异常健硕的体型,那个在蒙太奇剪辑中迎来筋肉暴涨的时刻,即便看上去不怎么真实,但却洋溢着“超人类主义”的乐观主义情绪。“一切技术都在增强人类,都在从各个方面(体力、智力、感知等)去突破、超越人类自身‘天生’的种种束缚和缺陷。”影像技术的运用与主角的主观意志合二为一,角色身体的强壮有赖于电脑特效的实现,仿佛他们当初从格斗游戏中获得超强武力的体验。
游戏“十六人街霸”是片中的麦高芬,主角与反派的终极决战,则是影片明确指向游戏的自述。双方战力悬殊的情况下,打斗结束在了令人始料未及的地方。主角回到少年时期的1999年时空,将反派打手深深着迷的动作游戏置换成美少女游戏,从而使反派在2019年时空中,体型从健壮变成痴肥,而失去战斗力。眼看反派的身体逐渐肿胀、变形,近乎被当作视效奇观。因为“游戏总是能够对玩家的行为作出即时、直接的反馈”,于是这可以视为是主角发起操作,使影像和角色故事线被瞬间改写。
此处是影片第一次出现人机连接玩游戏的情境,游戏对人的影响也可见一斑,并且主角恰如其分地抛出一句总结:“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侧面反映出游戏有害的论点。如果游戏所提供的,是与现实脱轨的虚幻世界,那么游戏发挥的作用,大概就像片中强调的“旯蟆”毒素,被定义为成瘾的有毒致幻剂。
导演李阳的成名作——动画短片《李献计历险记》(2009) 要更直白和残忍些,主角似乎对玩游戏上瘾。在不断“重玩”的循环往复中,李献计沉浸于“游戏时间”,以至不惜一切与外部世界保持错位。只可惜,游戏可以重玩,但人生不能重来。再看《从21世纪安全撤离》的结尾,历经成年的离别,重新回到年少,曾经的懵懂转眼间豁然开朗。长大成人的历程透过自白的描述,显得壮阔而洒脱。
片中主角说过,经年累月的训练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不一样了”。当电影吸收电子影像长达数十年,《从21世纪安全撤离》的不一样,就体现在这是一个电影对游戏,进行分解及合成的代谢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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